凌晨一点五十分，乐乐刚喝完奶，睡在我身边，小小的胸腔和腹腔似乎随着她的呼吸整个在抖动，并且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月嫂说孩子睡觉都这样，可我怎么总觉得她似乎被呛住了、被卡住了、呼吸不畅，分分秒秒都会发生危险。
果然她挣扎了一下，一大口乳白色的奶水从嘴里喷出，两个鼻孔也淌出两道细细的白色奶水。乐乐被呛得脸色黑紫，小小的身体一阵乱扭，连忙把她抱起来趴在我的手臂上，轻轻给她拍背，耐心等待她打一个传说中的嗝，据说嗝打出来后，就不会吐奶了。
可是果真如此吗？喝奶，吐奶，再喝，再吐，不管有没有打嗝，总是日复一日这样的规律。
十分钟，二十分钟，没有打嗝，小家伙也没有再睡，小眼睛黑溜溜乱转，开始断断续续发出几声不耐烦的啼哭。想来是奶吐光了，肚子又开始饿了。
只能忍着刺痛，再给她喂奶。但只不过喝了几口，小家伙又昏昏睡着了。轻轻把她放回床上。乳头又渗出淡淡的血水，痛彻心扉。上一次的裂痕还来不及结痂，又添新伤。
半个月来，从乐乐开始喝奶的第一天，伤口便没有再痊愈过。
拿起床头的小笔记，在1：50下面又添加一个2：30，两次喝奶的时间，间隔40分钟。24小时内，总共喝了15次，伤口流血接近20次。
我该如何努力，把她一天喝奶次数慢慢缩短到8次，而且保证每次都足量喝？我该如何努力？
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3：05。正是10月29号那日，小乐乐出生的时辰。
挪着酸麻的身体缓缓躺下，月嫂仍在不远的沙发床上酣睡如牛，乐爸在客厅，家婆在客房，夜静如死，我的世界里只能听到一个声音，就是躺在身边这个小小的、脆弱的生命发出的不均匀的呼吸声。
谁说小孩吐奶正常、谁说小孩子呼吸都是这么不均畅、谁说养小孩子就像养小猫小狗……，你们恁得轻松，可谁知道，是谁必须肩负着一个小小的脆弱的生命，必须让她健康，让她成长，不眠不休，直到老去，这就是我的一生，一个母亲茫然无措的一生。
泪水滑下，无声的啜泣变成压抑的哽咽，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
2004年1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