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趣话
就拿过年说吧,图个喜庆,谁家不都弄个响动,在鞭炮的呯啪声威中以冲晦气,以壮生色呢。我这个从小就爱玩的人,更是如此。记得小时候,也就是六七岁吧,爹在发子时就教我放二踢脚,我们那儿叫高升炮。用手指掐着放二踢脚,从小放到老,每年不放十个二十个的就觉得不过瘾似的,就像不是爷们似的……
这就到了2009年春节了,六十七岁的我照样点鞭放二踢脚……到正月十五元宵节了,春节假期没事都吃两顿饭,下午三点饭菜也应当了,儿子媳妇们在搓麻,我不想扫他们的兴,就和老伴说:我去下楼放鞭炮,回来就开饭……
于是我就拉开壁橱找棉手套,为安全我放二踢脚是带手套的。我顺手拿一支人造革面的的黑色左手棉手套,点支烟,就到楼下,打开车棚门,取出一挂千头鞭铺在地上,先放二踢脚,就抓一把二踢脚,拿过一支,扒开捻,用带着棉手套的左手拇指食指轻轻掐着,用右手点燃着的香烟去点二踢脚黑火药药捻,嘶嘶……眨眼间,药捻点燃炸药—发出我从没听过的震耳欲聋般的二踢脚的爆炸声,咔!!!实际上用文字是写不出那种特殊的罕见的特大的二踢脚的爆炸声的!我只觉得左臂被震得发麻,在眼睛下意识的向上空寻找升天的那一响时,心里忽的明白了,这是二踢脚的两响合为一响了,也就是两响的炸药的爆炸力合在一起炸了!再看我的左手,棉手套的手心处乱糊糊,乱乎乎的炸乱忽得一团糟!我甩掉右手的半支烟,扯下乱糊糊的左手套,露出了左手,哎呀!血肉模糊的左手!我的天老爷!我的左手被炸伤了!当时,我只觉得左手和左半只胳臂发麻,并不觉得疼!细看,天哪!左手中指与无名指指缝间呼呼的往外窜血!当过兵的人是学过自救的,就用右手指掐住冒血点,可紫红的血,黑红的血,还是滴在地上的鞭炮碎纸上……无奈,我只好向楼上喊家人,喂!嗨!!来人!!!喊几声,没用,在城市一锅粥式的的鞭炮的炸响中,楼上是听不到楼下的喊声的,何况窗户都关着哪!环顾左右找人帮忙,偏偏此时跟前又没人。只好松开右手,用沾满鲜血的右手从腰间手机套里取出手机……
快下来!拿药来!我的手被炸了!……
一听,老爷子手被炸了,儿子、媳妇、孙女、老伴七口人噼里啪啦的从楼上冲下来!好在家里日常备用外伤药齐全——我命令着:打开酒精瓶!冲洗左手掌!把棉纱蘸上酒精擦洗伤口!只见手指缝间血呼呼的冒,用脱脂棉按住!不行!用纱布按住!根本止不住血!再看地上一瘫血了——
没办法!上医院!
好在自家的车就在楼口停着,不用分说,两个儿子架着老爸就钻进车里,来到了就近铁路医院急诊室——
急诊大夫和护士不紧不慢的冲洗左手掌,从我的被炸开的手掌肉里挑出块块炸进肉里的棉手套里的人造革黑革片和再生棉毯布片;止血;透视、造像、拍片,看手指骨断了没有,好在骨头没断;再缝伤口;包扎;挎绷带;打破伤风药小针;点滴消炎药……
家里老伴,儿媳、孙女来几次电话询问了。快下午六点了,我知道家里人还没吃饭呢,就对守在身旁的两个儿子说:
让他们先吃吧,别等了……
你没回去,谁吃的下呀……
是啊!一家之主老爷子没回家,元宵饭咋吃啊!嗨!当老的的给孩子们惹祸了……我的双眼湿了……
晚六点半了,在毫无准备的突发事故面前,几乎花光了儿子兜里的零用500多元零花钱后,我们爷三个才回到家,全家才端起了元宵饭碗。
事由我起,祸是我惹的,我尽量装着没大事的样子,以缓解全家的晦气情绪,说着话,显出笑脸。话题还避不开议论是怎么炸的手,并拿出捡回的那只被炸碎乱呼呼了的血迹模糊的黑革棉手套让我看,是啊!怎么把棉手套炸这么乱了,把手也炸这么狠呐?哪来的这么大的爆炸力呢?我简直怀疑里面装的不是黑火药?而是颗手榴弹!不知道是那个厂家的产品,那个烟花工卷的二踢脚,这么坑人呐!混蛋厂家!王八蛋二踢脚制作手!
我也反思忏悔,是否做过坏事,老天爷惩罚我呢?仔细想,当兵后到退休没干过坑人事啊!也没干过大坏事啊,就是小时候偷着给同学下个绊子,把人绊个跟头啊,就是打扑克偷过牌呀!还有一回放驴时,领着几个同伴偷我舅爷香瓜吃了,至于这么惩罚吗!
说笑着,我在仔细打量那只炸的面目全非的手套,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到壁橱的手套堆里把几付棉手套配对好,一只不缺——
我的脑中忽下闪出十年前1999年的除夕夜,发子时,我右手带着只新买的人造革的新的黑色棉手套放二踢脚,结果二踢脚是一个响,两响合一的巨大爆炸力,把我的新手套炸烂了,手被炸的麻胀痛,但没有伤口,痛几天,抹几次碘酒就好了。当然我把那只右手的被炸人造革黑手套扔了。
可当时也根本没想处理扔掉剩下的半付左手的这只手套啊!谁知道,这只半付手套,还在我家呢,而且我都搬了家,换了房子了,十年了,谁想到这只光棍手套还在我家,一直潜伏了十年,象中情局间谍那样,象克格勃情报一样,象日本关东军谍报那样,象军统特务那样在我家壁橱衣包手套堆了潜伏了十年,正正十年后的春节里,在我的无意中,再次被我戴在手上,在戴着这只被遗忘了的光棍手套放二踢脚时,手又被炸了!十年前是右手套被炸右手;十年后是左手套,被炸左手,而且比上次狠多了!
多巧啊!多有意思啊!多邪门啊!好像这副黑革手套的历史任务就是为炸我的手而面世的。
怪乎?神乎?哀哉乎?
哀哉也!
用现代的网语曰:杯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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