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起那些流逝

拾起那些流逝

霞耸散文2025-05-01 10:20:07
舅舅死在十一月,整快六年。我把自己反锁在一个角落,拖着病态的身子努力的在失去中搜寻舅舅那淡淡高原红的脸。童年的记忆中,几乎隔一星期就去舅舅家。他家住在山顶上,不为别的,就想和山上放牛孩子玩耍和甘心被他
舅舅死在十一月,整快六年。
我把自己反锁在一个角落,拖着病态的身子努力的在失去中搜寻舅舅那淡淡高原红的脸。
童年的记忆中,几乎隔一星期就去舅舅家。他家住在山顶上,不为别的,就想和山上放牛孩子玩耍和甘心被他(她)们欺负着,还有奶奶的零花钱和手工缝制的大花棉袄。在比他们家还高处,有着一排排的茶山,高底不平的山丘,还有离他家不到五百米的那口石井,井边被奶奶烧满香纸。每到下午,众多下山的牛全集在井边饮水,然后再集体似的知趣往回走。院子东墙,是我一惯盼望舅舅和奶奶的地方,仿佛是我去他家每次的专用。一堵快倒塌的石墙上,斜斜的活出一棵桃树,比我八岁的个儿稍大。每每站在次处,总觉得能够一眼就能够看到我们家的后门,还有后门前那口人工水缸,这个意识,到舅舅去死才渐渐变得模糊。
就这样,舅舅、茶山、石井、石墙、已经和我的童年牢牢系住。甚至几次,妈妈“请”我回家,我都提前躲藏在奶奶罨干菜的大缸后面,宁死不走。等妈妈一走,继续被舅舅的鬼脸哄骗,还有那不成篇张的鬼故事。又想听又怕听,每次如此。
这些,全部在六年前结束。爸爸来电话,很直的告诉我:“你舅舅死了”“什么时候?”“昨天晚上”。放下电话,捂住嘴巴,我上楼梯准备请假,没到一半就昏了过去。一略头发将我扫醒,发现正在去医院的三轮车上,我狼般的哭嚎着不去医院,要回老家去。要回老家去……
一路上,不敢哭出声来,但一直没有离开舅舅那张淡淡的高原红。那天,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爬上山的,咬着牙的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见到舅舅。也许,他还活着,等着给我扮鬼脸,讲故事。
中午。我到了院子,里面没有高声谈话,只听见自己的心突突跳个不停。告诉自己,已不是孩子,已经在外面闯世界了,必须像个见世面的大人那样。咬着嘴唇,我从舅舅的房间边绕到了堂屋。堂屋正中,很显的摆放着一张床。我冲了进去,咬着的嘴唇已在发抖。二姨妈轻轻掀开舅舅头上的布,一张干瘪苍白无半点血丝的舅舅出现在我面前。双眼睁开着,眼窝深深的陷下去,尾骱骨上两个又深又大的洞,四肢冰冷柔软规矩的被奶奶放在那套旧深蓝布衣旁边。看着几乎被病魔折磨成十岁孩子般的舅舅,我号嚎大哭。再也不管那些虚伪的世面,我已控制不住涌出的泪,我已顾不得自己已是个大人,一直,在舅舅心里,我就是那个终身嫁不出去的大孩子。
二姨妈声音有些发抖的把我稍拉开,“别伤心了,泪滴在身上不吉利,你奶奶昨天到今天已经哭晕很多次了,你要懂事,你舅舅死不冥目啊!”奶奶在另外一个房间呜咽着,我声音比二姨妈更颤的回道:“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舅舅死的那么冤”。“我们在商量事情,你哭就到此为止吧!”爸爸在火炉旁不以为然的插嘴。我愤怒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倒在床上蒙着头啜泣,爸爸这样当众不耐烦,显然在那时,让我的泪没有面子放。在他看来,我的作为,只是一场必须的经过,完了,也就完了。
记不清几点出丧,但后面的一切程序都是等我这个大侄女去了后才进行的,我感谢在舅舅心中的这个实实在在的位置。一切也都是按照当地习俗操办的,我,二姨妈及奶奶都止住了哭声,为的是让舅舅的灵魂清净的远走。
当我敲下五年前就想敲下的字时,我心中释然了。我想,您早早的离开,现在在我看来,是真正的解脱和重生,您的侄女为你由衷的高兴。此时,我对着东方告诉您——舅舅,您定在另外一个世界过的很富有;我还想告诉您,十多年前的一个黄昏,我站在您家门前那个石墙的桃树旁等了您一个下午,直到二姨夫哄着我入睡我还在念叨您的名字。
每个春节,我都会去您那里看看,听您讲那还没有讲完的鬼故事。写到这,我想起您扮的各种鬼脸,笑了。
不会忘记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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