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老妈逛《记忆之城》

陪老妈逛《记忆之城》

挠酒散文2025-08-12 07:03:13
长途客车奔驰在青山碧水间,远处的山近处的水都急速地飞向身后的远方,如歌飞逝,如岁月的隐退,带着淡淡的生命感伤和点滴的青春遗憾。我坐在敞开着的车窗旁,享受着劲风的浪漫,享受着心思的飞越和灵魂的自由。敞开着的车窗,是我旅途的生命。假如没有敞开着的车窗,我将是另一个人,我将会感到窒息,在颠簸中恶心呕吐,如同病人。窗外大自然的风哟,是我旅途快乐的来源。在风中,我是那么的精神抖擞,那么的陶醉,那么的温柔善感。大自然的风,自由的风,一股上帝的灵气,传递着平安传输着能力。
从省城到县城,踏进娘家居住的小区的那一刻,心情是那么的美好。树叶在微雨中闪着暗绿色的光。每一片叶子都寄托着我的一片深情,也闪烁着老娘那份淡淡的喜悦与刻骨的爱意。
今年真是禧年呀,老娘的身体比往年都棒;上个月老爸摔了一跤却安然无恙;外甥女嫁给了一个真正爱她的人,婚纱照里的那一对人儿仿佛童话里的金童玉女,尤其是新娘子,在我所见过的许多个影楼门前的模特照上,竟找不出一个堪与她相比美的新娘模特……家里的开心事似乎有一大堆。于是乎我对老妈说:“莫说俞弟兄那样的环境是上帝的祝福。看他城里城外有房子,进进出出有车子。是的,那是祝福一点没错。但我们这样的环境也是上帝的祝福。‘我虽然经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他与我同在。他的杖他的杆都安慰着我。’”老妈的脸笑成一朵玉兰花,她知道这个“我”是指我们大家,这个“他”是指上帝,于是连连发出感激不尽的“阿门”来。80多岁的老妈说她每天做完家务闲余的时间都用来祷告,为家人为亲戚为好邻居为远方的故人。我指着尘封已久的电视问老妈:“为什么不打开电视看看?你也应该改善改善精神生活。”
“好几年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轰炸伊拉克,看到那些被炸得头破血流的儿童,我一阵子心酸一阵子头晕,还病了好几天哩。”
“妈,前几年你身体不好。现在你不用怕,我们不看真的,只看半真半假的。《家有儿女》怎么样?”
“哎呀,那嘻嘻哈哈得太快了,你的讲解也跟不上。”喜剧的节奏总是欢快的。
“那我们看《记忆之城》吧,这情景你肯定难忘的。不过,这里面是重庆城。”
“哦,那是日本鬼子轰炸中国呀。哎呀,真是惨啰……”老妈13岁那年不幸碰上日本的侵华战争。她说村里人只要一听说日本鬼子来了,那全村上上下下所有的青年女性就得赶紧往脸上抹灶灰,抹得黑不溜秋只剩下两只惊惶失措的眼睛,以求逃过日军的野蛮行径。当年大舅妈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那天上午她来不及往脸上擦灰,结果惨遭鬼子的毒手,事发后她无脸见人,悄悄地上吊自杀了。
“他们这是挖隧道吗?”老母亲指着电视。
“那是防空洞。”
“我们那个时候呀,龙田镇的福庐山成了我们天然的防空洞。”
家乡龙高一带的人向来是敢做敢为敢爱敢恨的好汉。他们大都是讨海人,是在风口浪尖里讨生活的。他们成立的抗日游击队威名四震,让鬼子闻风丧胆恼羞成怒。由于游击队的根据地设在母亲的村子里,因此这地方惨遭日军的狂轰滥炸。那年,母亲14岁。她随着家人一块儿逃命,逃向龙田的福庐山,山上的岩石惟妙惟肖千姿百态,石石相依相伴,构成形形色色的岩洞。这些岩洞正是他们的避难所与伤心处。
在那个“大白菜”岩洞里,一个女人临产了。那个不受欢迎的婴儿呱呱落地了,无辜的哭声立刻招来人们阵阵的责怪,大家担心引来了鬼子的炸弹。其实这种担心是多余的,鬼子才不会在大磐石上浪费炸弹。婴儿的父母为了顾全大局,含着泪将这个生不逢时的小生命摁进了水潭……
在那个“天狗观月”的岩洞里,有一个女人抱着小花袄哭泣。她也是一个母亲,头胎的婴儿刚出生一个月,就在一个时晨前下落不明。都怪自己那么慌里慌张只顾着逃命,竟让襁褓里的婴儿在不知不觉中滑落了。落在何处?被人践踏了吗?在炸弹中丧生了吗?母亲的心在风中颤抖。美丽的福庐山哟,万古不变的岩石哟,掩护着一群群颤抖的灵魂,倾听着一声声无力的呻吟。
在这次逃难过程中,外婆家也发生了一些变故。外公在逃难途中被日军炸得粉身碎骨……与此同时,一个弹片炸飞了大舅舅手中提着的木屐。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榕儿,你说,那个周老爷样样都好,就是娶个二房不好。大太太温柔美丽善解人意,可那二太太一脸的恶相。这男人啊,真是自找苦吃,造孽!”母亲指着《记忆之城》。
我外公也是娶二房的大男人,但他没有周老爷那么讲文明重感情。他是个粗人,动不动就打骂我外婆他的原配妻子。通常是用烟斗猛砸她,直到头破血流牙齿脱落方肯罢休。那时候大舅二舅都在县城开药铺,他们也都不爱管上一辈人的事情。倒是鬼子的炸弹替外婆报了仇。外公出事后不久,邻居的一个巫婆发疯了,整整一个晚上胡言乱语,说自己就是XXX(我外公的名字),因为平日里恶待结发妻子,才遭受如此恶报,如今在阴间里真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惨呀……
抗战结束后,外婆全家都信了基督教。刚入教那阵子,外婆时常梦见外公蹲在窗台上又哭又喊:“你们都信教去啦,再不给我烧烧拜拜呀!我都快饿死啦。”然后掏出手枪来,“啪”的一声射向外婆,外婆便是浑身酸疼着惊醒过来,接下来就会病上好几天。后来小镇教堂里的牧师教导她:恶梦一醒来,就得马上起床宣告“基督得胜,撒旦失败!”。外婆就是在这种宣告中日渐刚强了起来。
“榕儿,那个叫郭叔的老头真好呀,直把主子的家当自个儿的家了。他是长工吧?”
“比长工高一级,是管家。”
我外婆家只有长工,也只有外公才是管家。外公这人一向为人吝啬斤斤计较,一生的抠门也只为了买田置地当地主。要不是二舅赌博输了几亩地,要不是三舅烧香拜鬼不小心烧了那栋大楼房,到了解放后,这家的日子可就难过啰,非得戴上“地主阶级”的帽子不可,非得日日夜夜挨批挨斗不可。真是因祸得福啊,也正是因为烧香烧得无家可归,我外婆才痛下决心带领全家人弃邪归正皈依基督教。
话说外公在世日子,虽是大户人家,两个外婆还是天天纺线织布忙里忙外的。长工们做梦都盼望外公外出走亲戚,这样一来他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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