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风雨过后，妻子在路旁的草丛里拣到一只小鸟。当时，它被大雨淋得水湿。毛全抿在一块，满眼都是余悸。妻子把它揣在怀里，百般呵护。到家后，把它放在笼子里，在笼子里安了一只大灯泡，很快它的毛就干了。眼里也恢复了详和之光。
在最初的几天里，这只小鸟心满意足，它不停地唱歌、跳舞，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但几天过后，它变得忧郁起来，整天无精打采。我想它和我们人类是多么的相似，在却难过后，对生活的要求是多么的少。它一定觉得，只要能活下来，就是幸福。但很快，它渴望自由的天性就显露出来。望着它整天闷闷不乐的样子，我产生了恻隐之心。我向妻子提议，把小鸟放了，让它回归自然。但妻子却坚持把它留下来。她把它拣回来，好象自己多了一个儿女，她对小鸟像对自己的儿女一样好，怎舍得把它放走？经我反复做工作，妻子终于做了让步。但她只让半步，只同意把小鸟放出笼子，只让它在我家的客厅里活动。当然，我家客厅的条件是很不错的，面积30平方米，摆满各式个样的鲜花。另外还有一棵在北方少见的橘子树，高两米多，树上结着50多个橘子；还有一棵香橼，虽未挂果，但它高近两米，枝叶茂盛。小鸟被放出牢笼了，又恢复了它的天性。在客厅里，它手舞足蹈，歌声悦耳，在花木间穿梭起舞，仿佛又回到了大自然之中。而我们也觉得，置身客厅里，仿佛置身在鸟语花香的天籁之中，感觉其乐也融融，其情也陶陶。两个孩子放学后，放下书包就和小鸟追逐嬉戏，客厅里充满欢歌笑语。
一天晚上，小鸟不见了，大家找了半天，摇动橘子树，香橼枝，找遍所有小鸟可以栖落的地方，就是不见它的影子。全家人感到怅然若失。后来，小儿子发现小鸟藏在橘子树上，在一簇树叶下面睡觉呢！它把头藏在羽毛里，睡得可真香。这小懒虫！
有一天，我发现小鸟行色匆匆，它叼地上的树叶、瓜子皮、纸屑等物。我想它不会是要筑巢吧？我在野外拾了一把茅草，放在客厅的角落里，小鸟真的开始在橘子树上筑起巢来。不几天，小巢筑成了。它一忽儿钻进小巢里，一忽儿飞在树上，一忽儿在地上蹦蹦跳跳，唱个不停，一副快乐无比的样子……但好景不长，慢慢地，我们又发现小鸟的歌声变得悲凉起来。它整天无精打采，懒洋洋的，不是钻进窝里，就是落在树枝上，不再飞舞，不再歌唱。小鸟啊，你也感到像进了“围城”一样，虽然有家，但却没有温暖，更没有甜蜜的爱？难道你也想冲出“围城”？每每看到小鸟这副样子，我就觉得小鸟像巴金《家》中的梅小姐。小鸟啊，难道你也失去了爱？抑或是还没有得到爱？抑或是不能再去寻找爱？抑或是想得到更广阔、更彻底的自由？即使得到了自由，你能抵御大自然不测的风雨吗？你能应付红尘中多变的境况吗？我和落在橘子树上的小鸟茫然对视，心里充满深深的同情……于是我向妻子建议，把小鸟放了，让它彻底的回归自然。没想到妻子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她在小鸟的腿上绑了一个小布条，上面写着：“这是一只受过伤的小鸟，无论以后谁再把它捉住，都要善待它，让它回归自然。多谢了！”我们让小鸟吃饱喝足之后，在阳台上，把它放飞了。它飞了一截，又返回来，落在不远处一棵法国梧桐树上，冲我们歌唱了一会儿，慢慢地飞走了。
望着徐徐消失在碧空中的小鸟，我们觉得释然、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