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生活
工头看看我的个头疑惑的说:“很辛苦的呀!还是回去吧!”我知道他不相信我能行,我望着工头冷笑道:“虎门无犬子,贾家无孬种,我上山敢跟虎打架,下海敢捉龙尾巴,头顶烈日不算啥,什么困难都不怕。”工头看着我说完大笑道:“爽快,我要了。”我知道工头接收了我,高兴的说:“谢谢您,工头。”
或许是我年轻个头小,工头安排我用水桶提淤泥然后倒掉,这活儿还算轻松,我干得很卖力,双手提着水桶来回很快。
夏日的太阳是那么不讲情面,不一会儿就发起狂来。炙烤着大地,头发发烫起来,额头的汗顺着脸颊流到下颚成一条断线的珠儿落下。眼睛由于进了汗滴的灌入发涩,不敢睁开了,双手提的水桶淤泥绊着我摇摇晃晃如醉酒后的懒汉晃悠,身上的圆领衫如同浸过水一样沾湿了我的裤腰并向下漫延,淤泥溅遍了我的全身。我已不敢用圆领衫揩擦脸上的汗水,每擦拭一次,脸就如同被砂纸打磨了一次。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那一时的热血早已消退得无影我踪,豪气也变成了灰心丧气。惟有刚才说过的胆大话撑着我的腰杆坚持下去,我不能让人看笑话。
中午开饭的时间到了,我放下水桶,才发觉不争气的双手已被桶环勒出了血泡。那血被凸起的皮肤包着,那两条红印深深染在了手上。我的脚如同灌了铅一样迈不开,拖着遍布泥点的疲惫身躯挪到了工棚,工友们都已围坐着开饭了。我蹲下在水盆边洗净手。工头递给我一条毛巾,关切的说:“擦擦吧,看你累的!”我脸上的肌肉机械似的碰到一块苦笑着说到:“还可以呀!”工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向饭桌看看,示意我快去吃饭。
我用饭勺盛了一大碗饭,我知道吃饭抢不过那些干过这行多年的工友,大家坐在一块说说笑笑,简易的饭桌上呈现出热闹的场面,时不时站在饭桌外围的人捧碗大笑。
“大学生也来做民工,难得啊!这是我们的缘分呀!来来来……给大学生让个座”。一位穿着灰衬衫的工友给我让了个座,我假意推辞到:“这怎么行?我坐了您坐哪儿能吃到菜?”灰衬衫的工友站起来笑着说:“我吃饱了,你坐吧!”说着便端着碗站在了饭桌外围,我不好意思的坐下来。说句实在话,或许是太热了,或许是太累了,饭实在咽不下去,我强迫自己必须吃下去。半盆土豆片、半盆和渣、一碗豆瓣酱、这就是我们美味的午餐。
时钟刚迈向两点,工头催促着工友们上工,叫醒了一个个正昏睡休息的工友,大家又带着工具懒懒散散的走向工地。我的活儿仍然是提淤泥倒掉,吃过午饭后,身体略微有劲了,勒红的双手显现出点点血色,印满了手掌。
这一天我要紧牙关挺过来了。
昨夜使我睡得最踏实的一夜。天蒙蒙亮时工头叫我们起床,吃完早餐,大家跌跌撞撞走到了工地,工头给我安排了一个比较轻松的活儿,我站在急水中去拾塑料桶,其他的工友把盛满淤泥的水桶扔在急水中,让急水冲走淤泥,然后塑料桶浮起来顺水漂下,我只需拾起水桶就可以了。
那冷冰冰的水浸得我的腿只颤栗后,又忙于抢拾漂过来的水桶,拾起后又得忙于抢下一个水桶,有时候一连飘过来十几个水桶,忙得我喘不过气来,稍不留神,水桶便在急流中从我两腿左右漂过,我又得顺水去抢,刚好抢起流过的水桶时,上面的水桶又接二连三的漂下来。我的脚就这样一天到晚泡在水中,开始时腿冷得会颤抖。可是时间一长,腿就失去了知觉,两腿机械僵直的在水中奔来抢去,麻木的双腿不知何时在尖石上划出一道口子,我却没有丝毫感觉到痛,直到我上岸穿鞋时才发现。那冰冷的寒气侵袭着我的身体,但恶毒的太阳却炙烤着我的身躯,在我身上出现了两种可怕的情形,那冰冷的寒气使我的牙齿直打架,开始流鼻涕,太阳的热气却又逼得我浑身直冒汗珠,身体内如一块冰包裹着我的五脏六腑,身体外如烈火一样烘烤着我。
待到天黑收工时,坐在饭桌前,我的身体被冷气和寒气交汇的疲惫不堪,抢拾水桶让我的关节腰背酸痛不已。当我躺在床上时,两腿盖上厚厚的棉被却无法使脚发热,上身却大汗不止,润湿了床单一大块,我再也不想动弹了,眼皮也不愿睁开,这样在水中坚持作战了好几天,我从没有发现过自己还有这样的坚强。那一句胆大的话成了我坚持下去的信念,家境的贫寒是我奋斗的动力,想不到好汉原来是这样被逼出来的。
几天的水中奋战结束后,工头体谅我个头小,安排我去操作水泥搅拌机,站在那巨大的钢铁猛兽前,我才发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其实这活儿虽轻松,但对我来说却承受着沉重的心理压力,两个不同的干活工队上百号人,都等着水泥混凝土搅拌好后才开始作业,一旦没有了水泥混凝土,那工队就要全线停工,而两个工队所需要的混凝土的标号质量都不同,这需要协调好两个工队,又要严格的把好工程质量关,否则老板便大声的叱喝,又必须看管好配水泥和沙子的工友不要偷工减料,当每罐混凝土搅拌好后,在放料进入推车时要注意点,放得多了工友推不起对我有意见,放得少了又会遭到工头的责骂。
在这复杂的关系中,我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会因一步出错而使两个工队上百号人停工下来,遭到工头和老伴的责骂。我的心总是处于极度的紧张之中,然则意外的事情却常出现,一会儿是搅拌时缺水,一会儿是放料的巨大铁盒卡住,一会儿又是钢缆脱落,每一次我的心都像气球遭刺一样,破碎难受,我本是心浮气躁的急性子,经这样折腾,我彻底的服输了,那钢铁猛兽不好惹。
更让我心里难受的是父亲,父亲便是工地上推车的工人,我有心为父亲少放点混凝土在推车里面。每次工头都在旁边督促着我,我只好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父亲,原谅孩儿的不是。”
父亲推着满载着混凝土的推车一步步艰难的向前行进着,父亲弓着腰,双手紧扶在推车扶手上,前腿弓着向前迈,后腿前脚尖用力蹬着地,后脚跟提起,父亲身上的汗衫紧紧地贴在脊背上,胸前的汗衫落下一颗颗汗珠,洒在苍白灰黄的土地上,那推车在地上吱呀吱呀的前进着,那车轮在结实的大地上无法印出车辙,却满载重荷的压在了我的心上,一粒粒汗珠从父亲的鼻梁和下颚滚下,那一串汗珠来不及停住便脱离父亲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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