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于我

水之于我

晩达散文2025-07-21 04:02:20
水,生命之源,没水,就没生命。所以,混沌初开,乾坤之奠,不管是地球之大,还是七尺之微就安排了最大份额的水。
我与水有不解之缘,恰是被“上善”的她困扰了一生。
小时候没水吃,人家是春三困月时候缺水,我家是一年四季缺水。父亲在工厂,四五天十来天不定,才能回家一次。回来首要的事就是给我们挑上满满一缸水,够我们祖孙三人七八天过度。父亲没回来,水又用光了,我们祖孙就傻眼了。
我9岁便开始学会挑水了。学会也还是不够用,身小力竭,对家里仅有的那两只铁桶光皮重都无奈,更不用说挑水了,所以,即使父亲挑了满满一缸,我依然不能完全接续祖孙三人的吃水。水缸经常在沟底,等水下锅的时候不在少数。有等米面下锅的,我家连水都等着下。
遇到天阴雨湿没水吃,就更没拿抓。雨天挑水成了我不灭的记忆。雨天全村就我一人特别,挑着姑姑给的两只小桶,一人跋涉在红胶泥羊肠道上,去的时候都东倒西歪,不停打滑,回来的时候就别提了,连一半没走就人仰马翻了。胶泥路跟黄土路不一样,黄土路好一些不会这样滑,可偏偏通往沟里水井的路是胶泥路。我挑了半路的水给黄了。
没有能力挑水,我们就想办法利用苍天的恩赐,学会蓄水。夏天的时候,每到下雨,锅碗瓢盆齐上阵,放到房檐的每片瓦下面,从瓦房顶上顺溜下来的水,就可以够我们好久的洗锅用了。冬天的时候,把积雪挖回来,放到火上消融成水,再放到老盆里,慢慢节约着用。中华民族史上有个大炼钢铁的时代,我像听古经一样听过,没有亲历亲感过,但我炼过水,这种感受恐怕也是少有人体验的。
没有水,我就很少洗脸洗手,不知道脏了灵魂没。记忆中的少年没有什么玩伴。但我知道没有玩伴,肯定不是因为灵魂腌臜!因为出去玩的机会很少,因为我就不说话。别的孩子活蹦乱跳敲杏打木瓜的彩色少年,我全被单调的挑水填满了。记忆中永远是挑水、挑水,挑水。这注定我多用眼睛少用嘴巴,注定了我一生孤独少友,也成了别人诋毁猜测我没有朋友的话柄
缺水的时候,我蓄苍穹积地气,茫茫然竟活了下来。然而,水漫金山,水过剩有余的时候,我却是更无可奈何了。
一个连阴雨的秋天,我站在湫河岸边。两岸之间全是满满的水,虽不是牛马不见,也是迷迷蒙蒙了。简单的我以为,从这边路入河趟过去直接就是对面的路了!于是了无怕意,我傻傻地在冷冷的秋雨下,走入河中。出我意料,一下水没几步人就连头没了。我是山人不识水性,只有在水里不停挣扎,竟然站起来了,可还没站稳就又被冲倒了,这样跌倒站起站起跌倒来来回回回回来来几次,懵懂的我发现如此永远也出不去,于是不再挣扎不再努力站起,蹲下来在水底摸着走过了河。这次过河是我平生享受水最多的一次,整整一条河,秋雨底下就我一个在里面扑腾;这次过河也给我上了一堂极深刻的课,让我懂得暂时“隐没“的意义。
现在,生活里不缺水,在这个一切注水的时代,水货居然也有机会进入我这少朋无友人的生活。为此,我除了泪水还是泪水,从夏到秋,从秋到冬,从冬到春,又从春到夏,从夏到秋,从秋又到冬,洗手吃饭,行走漫步,读书谈话,忽然间泪如泉涌,多少场合,令人莫名其妙,只能努力吞咽,强装无事,至于行气阻滞,举手投足都偶成困难。
我是被这因水货而泪水的汪洋困住了。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