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梁上,葬着一条叫秀才的狗
他是一个识文断字的文人,在省城一座机械装备公司里任文职秘书。照耀在他头上的光环,从他在报刊上发表的第一篇文章开始,就从来没断过。这样的人才,在机关里及易遭同行的羡慕和嫉妒,无论他如何低调,都掩饰不了身上独有的那份才气。后来,他终于被外派到山里的一座煤矿担任设备技术指导。
那是一个极为寂寞的地方。四面环山,矿井低凹,夜晚来临时,远远的还能听到狼的吼叫。他是从省城来的技术专家,矿长对他特别关照,专门给他挤出来一间单人宿舍。在煤矿里,这样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每天,他和工友们同吃同住,一同下井升井。如果说,这里还有一点点乐趣的话,那就是工友们满嘴的“污言秽语”,主题除了漂亮女人,就是光屁股女人……
这样的日子,当然不是他所期望的。他不想一辈子窝在山里头当什么技术指导,只盼望早日回到单位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做回原来的文职秘书。越是想到这些,越激发了他早日回归省城的渴望。直到那个小雨的星期天,一只小狗的闯入,才使他的原本牢固的渴望发生了变化。
她是矿长的一个外甥女,父亲早先和舅舅开矿,在井下给砸死了。做矿长的舅舅就把她安排到矿仓库当保管员。每天陪伴她的是看仓库的一条叫阿黄的狗。她出现在他的门前,雨水顺着她额前整齐的刘海滑到她白晳的脸蛋上。她笑着冲他说,我家阿黄下了三个小狗娃,送你一个,做个伴吧!
他当时心情有点不好。看到趴在她怀里的小狗时,想也没想就对她说,我不喜欢小动物,尤其是小猫小狗,你还是送给其它人吧!的确,在他的脑子里,回省城是第一位的。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煤矿里,自己的生活都料理不好,哪还有心情养小宠物?
她站在门前,有点尴尬。脚步不知道进,还是退。小狗在她怀里拱来拱去,清泉般的眼睛惊恐不安的望着他们,眼里流露出的乞怜神情让他的心为之颤抖了一下。她慎怪的伸手抚摸了几下它的绒毛说,你还真够可怜的,才出生一个月,离开妈妈不说,还没人愿意要你。他听后,心顿时变的柔软起来。那好吧,不过,我有言在先,我不一定能养好,我连自己还顾不上呢!
咱们一块养呀!她高兴的抱着小狗跳进了屋里。看着她们高兴的样子,他竟然感觉自己有点可笑。可笑自己为什么会为一只小狗法外施恩。他是真的很不喜欢小动物,拉呀,尿呀的,会很麻烦!
她把小狗放在他的床上,然后从一个口袋里取出一个熟鸡蛋,磕开,揉碎,放到小狗的嘴边。小狗狼吞虎咽的吃着,连一点碎屑都没落下。这时,他也有了一点冲动。从抽屉里,取出一根火腿肠。撕开,放到小狗嘴边,小狗只是闻了闻,哼了一下,把头转向了她。不吃?这小东西。她笑着接过火腿肠,咬了一小截,在嘴里嚼烂,吐到掌心里,伸到小狗嘴边,顿时,它抢吃起来。她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小狗太小,要嚼烂,它才吃。
因为小狗,她有了和他接触的理由。只要他一升井,她就抱着小狗跑到他的宿舍。逗小狗玩,给小狗洗澡,给小狗喂食,给小狗打扫卫生。而他,也渐渐的开始喜欢上了这只小狗。有一天,她在和小狗洗完澡后,对他说,应该起小狗起个名字。他想也没想,就对她说,就叫秀才吧。他在心里觉得自己的命运比小狗还惨。
因为秀才,她开始手把手的教他做饭。你自己吃不好没啥,怎么能让秀才陪你天天吃方便面呢?饥一顿饱一顿,会让它营养不良的。他不明白,她在说一条狗,还是在说他。于是,他每次面对她的数落,只是频频的点头。他的饭菜味道越来越好,花样也越来越多。生活也渐渐变的有规律起来。
秀才在他们的呵护下,健康的成长着,到秋天的时候,他已经长成了一条半大狗。灰色的毛也渐渐变成了黄色。有时候,秀才还会在他睡觉的时候,趴到他的怀里,舔舔他的脸,舔舔他的脚。常常将他搞的又怒又喜。每次睡前烫完脚,秀才总是早早的就将毛巾叼到他面前。
因为秀才的缘故,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回家探望父母了。他经常在升井之后,带着秀才爬到胡麻花遍布的山梁上看夕阳。有秀才的陪伴,他不再感觉孤独,看着秀才在山梁上快乐的奔跑着,在山坡上打着滚儿,心里无比的惬意。秀才的快乐正在动摇他回归省城的渴望。
过春节的时候,她带着秀才一直送他到山口。秀才不再像往日那样淘气,它摇着尾巴,咬着他的裤角,眼巴巴地望着他。他心中涌动着万分的难舍难分。车来了,他拍着秀才的头说,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上车后,透过车窗,秀才追着汽车跑了很远。
春节过后,他迫不急待的返回矿,刚一下车。就看见秀才箭一样地从远处奔跑过来。秀才又长高了一些。它扑到他身上,大口的喘着气,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粉红的舌头舔湿了他的手掌。突然,它扭头向远处的她跑去。然后又从她那里奔向他。秀才就这样在他们中间来往飞奔,直到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秀才很快长到一岁了。这时候,又是一个秋天。一朵朵蓝格莹莹的胡麻小花正开遍山野。她采了许多,束成一捆,插在他宿舍的酒瓶里。顿时,房间变的温馨起来。他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她望着她的笑容,眼睛里闪动着幸福的光芒。
一天夜里,他躺在床上,望着瓶子里的胡麻花发呆。秀才趴在地上安静的望着他。这时,屋外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他披衣下床开门,她大声说,矿上出事了,塌方砸死2个人,舅舅给警察抓了。他跟着她一口气跑到了井口,秀才也奔跑着追来。
井口警灯闪烁,救护车和警车停了一大堆。矿工们表情沉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们正在收拾抢救器械。两具遇难矿工的尸体已经被救护队员从井下抬了上来,两块雪白的盖尸布在井口格外的显眼。她的眼里全是泪光,秀才像个乖孩子一样,不停的用舌头舔着她的手心。他做为矿上主管设备的技术指导,配合事故调查组共同分析事故的原因。
事故查明,本次安全事故与机械装备无关。他不需要担负任何责任,而做为企业法人的矿长,则要被追究法律责任。舅舅是她唯一的亲人,自从父亲在井下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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