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坐在办公桌旁翻看着当天的报纸。一则“痴情儿郎攀高求死，众警官奋力施救”的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一边看一边想：现在的年轻人怎么把生命看的如此轻贱，有一点挫折就想到死，父母赋予他们的生命对他们来说真的成了他们的累赘？他们为自己活着固然是应该的，但他们就一点不顾及父母和亲友的感受？哎，商品社会使人变的越来越自私了！真说不清社会是进步还是退步了……
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钟，由于办公室里同事都陆陆续续的离开，整个房间显的冷冷清清，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和小李翻看报纸的摩挲声。办公桌上的文件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地面上的几盆绿色植物青翠欲滴，窗外深秋的阳光柔和而亲切。一切显的宜人、和谐、宁静。
“叮呤呤——”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小李拿起话筒，对方传来的是焦灼而悲哀的声音：“喂！老干部科吗？”
“是，你好！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小李礼貌地回答。
“我是你们前任吴立人局长的女婿，告诉你们姜局长，我岳父今天上午10：50分去世了。”
“你节哀，我马上向姜局长汇报。现在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我们马上派人过去。”小李听到吴立人局长去世了，声调也有些发涩。他还想说些什么，对方却已挂断了电话。也许对方还要急着通知其他人。
小李放下话筒，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十一点五十分了。他犹豫着，拿不定主意是否在这个时间告诉姜局长。“时间已经很晚了，这时候打电话告诉局长，打扰他，他肯定不高兴；不告诉他吧，又怕他责怪自己。局长的心思真不好琢磨。算了，不想那么多了，为了死去的人，打扰局长就打扰了。”
想到这里，小李拿起话筒开始拨号，拨了一半，他的手停了下来，这时他想起来刚才电话中吴立人的女婿并没有告诉他吴立人局长在哪个医院去世。他应该怎样给局长说呢？他想应该问清楚后再给姜局长打电话。
由于办公室的电话没有来电显示功能，他不知道吴立人女婿打过来的电话号码。只好翻查局机关内部电话号码本，电话号码本上只有吴立人局长家的电话，手机等联系方式一律没有。他拨打家里电话，没有人接听。接连又拨了几次，还是没有人接听。“可能他们家人都在医院里。”他想。
抬眼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又过去了半个小时。“该怎么办呢？看来只有自己挨个医院去找了！不然，要是让同事们知道自己接听这样的电话连地点都没有搞清楚会笑话自己的。”
他从坐着的椅子中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边度步边思考：“我去找找，一来可以弄清吴立人局长去世的地点；二来亲自到吴局长去世的医院，代表局里对吴局长的去世表示哀悼，也传达了局领导的关怀。这岂不是一石二鸟。”
小李走出局大门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虽然秋天的阳光比较柔和，但在这个时段还是有些烤人。小李骑在自行车上盘算着去市里几所医院的远近，虽然这是一个中等城市，但也有五六家医院，要是骑自行车跑一遍，至少也需要一个小时。他想还是先上几家最有可能的医院，找不到再去其他几家医院，不过，如果真在几家可能的医院找不着的话，就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了。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小李跑遍了市内的所有医院，却没有能够找到吴立人局长去世的医院。他浑身被汗水浸透，饥肠辘辘，裆部被自行车座磨的发热，还有些隐隐作疼，可能是大腿根部有些擦伤。
已经到了下午上班签到的时间了，他犹豫着是去单位签到还是继续找。这时去单位签到也已经晚了，继续找，上哪里去找呢？他拿出手机先给科长打电话请假，电话中没有告诉科长他请假的真实原因，只是说有事晚到一会；接着又拨吴立人局长家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他想市内的医院自己都找遍了，莫非他会在小珍所里就医时去世，不会吧？再怎么说他也曾经是堂堂的局长大人，正县级干部！怎么会到小诊所去就医呢？何况在小诊所就医，医疗保险也没法核报。那么，大一点的私立医院呢？有可能。他肯定地认为，因为他知道市内有一家较大的私立医院是已经退休的市中心医院院长和一些人合伙开办的，他们一定有办法使这样的医院成为医疗保险的定点医院，而且他们也会拉进像吴立人这样的前任局长去就医。想到这里，小李非常后悔自己怎么早没有想到这些，害的自己跑了许多冤枉路。
在市东郊的东度医院里，小李终于见到了吴立人局长的家人。
“你怎么才来呀？你们局长怎么没来？”一见面吴局长的小儿子就对他嚷道。
“我们局长在开会，让我先代表局里来看看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小李小心地说道。
“你来没有什么用，我们家属要和你们局长直接提我们的想法。”局长小儿子的态度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
“你看，如果有什么想法，或者有什么需要局里帮忙做的，你尽管说出来，我们一定尽力去做。”小李以尽可能低的姿态说道。
“同你说不清楚，你一个小办事员也当不了什么家？回去告诉你们局长，我们想和他亲自谈。”吴局长小儿子的态度依然是不依不饶的说道。他的几个亲属或站或坐，没有一个人有意和小李说什么，象是他们商量好的，由吴局长的小儿子一人来接待并对话小李。
小李看话已经说到这样的程度，也不好再坚持什么。他走到灵堂前设的接受礼金的一个桌子旁，从裤兜里掏出200元钱递给了办理丧事的执事，然后从桌旁地上的篮子里拿了一捏冥纸，走向停放吴局长遗体的水晶宫前，屈膝焚烧。
冥纸焚烧完，他站了起来，向灵堂外走去，准备离开医院，回局里去。这时，吴局长的大女儿走到他身旁，轻声地说道：“我爸爸刚刚去世，我们的心情都不好，我弟弟刚才的话有些唐突，还请你多多包涵。”
小李走到自己的自行车旁，推起自行车，边走着边对吴局长的大女儿说道：“没什么，你们的心情我能够理解。”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够对你们局长说清楚。我们家属有一些想法和他谈谈。”吴局长的大女儿依然轻声的说道。
“好，你们的要求，我一定汇报给局长。”小李有些被他轻柔的声音感化，刚才她弟弟带给他的不快荡然无存。“我走了，你请节哀。”小李告别道。

小李走回办公室，简单地向科长汇报了自己知道的情况。科长对他说道：“你还没有吃饭吧？先去吃点东西。我去看看局长在不在办公室？”科长说完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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