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喜欢栀子。
空气里弥漫开来的那种甜甜的味道就叫爱情么？
我坐在我干净整洁的小房间里，书桌上有一盆开出了小花的仙人球，旁边立着一个注了水的矿泉水瓶，上面插了三朵小小的栀子花。那是我在下了夜自习后在学校操场边偷摘的。我喜欢就这样凝视它们，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像被注入了鲜活的水分，一朵一朵的绽放出花来。
从去年开始，我就有了这个习惯，到了栀子花开的季节，就一定要偷摘几朵回来，看着它们，想念总是会肆意地弥漫开来。
我是那样的喜欢这小小的白色的花啊，以至于一年前，我在第一次见到姚远的时候，穿着裤衩，拖着拖鞋，顶着一头乱发，咧着嘴巴，哈哈大笑着自我介绍，“你好吖，我叫沈栀子。”虽然我爸妈给我起了个听起来很雅致的大名“沈清灵”，可是我还是照旧在所有作业本上签下大名“沈栀子”！
姚远穿着白色干净的T恤，只见他眉头一皱，旋即展颜微笑，“好听。”笑容灿烂而明媚。
于是，我便从眼前的三个大学生中挑中了他。
他成了我的家教老师。
他在附近的师大读大三了。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你也不用真教我了，我也就糊弄下我妈。省得她烦我。”他比我更直接地回答，“行！我来来面试家教的原因，也就是看中了你妈给的钱多。”
我耸耸肩，“无所谓，反正我妈有的是钱。”

二
姚曳开始拼命的谢我。为他的哥哥姚远。
和姚曳同班了将近三年，他的成绩真是好得没话说，样子也好看得无可挑剔，总觉得学文科的男生有那么些书卷气息，确实比那些整天死板地对着数理化的男生可爱多了。
可是，他一个劲儿感谢我的样子真不可爱。
他在许多方面都很完美，除了家境非常贫寒，还有着母亲早亡这样的不幸身世。他的父亲现在又卧病在床，全家都靠哥哥姚远打工挣的钱来支付父亲的医药费他们生活的开销。于是得知我妈在为我找家教的时候，他恳求我让他的哥哥试试。恩，没错，是恳求。
他这样放低姿态的样子，不由得让我心生厌恶。可他丝毫没察觉，反而开始对我无限殷勤了起来，帮我做值日，帮我写作业，甚至是每天晚上护送我回家。
他真是一个好学生，和我这种整天无所事事的坏学生不一样，他还知道感恩。
而我没有告诉他，我接受他哥哥做家教的原因，不是因为想帮他，而是因为他是第一个说我名字好听的人。

三
姚远每个周末两天的上午都要过来帮我辅导功课。
其实，高三了，该学的也都学了，我的成绩向来无药可救，我也不打算上大学。我愿意接受家教的原因，不过是想多个人陪我打发无聊的周末罢了。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我还在床上，惺忪着睡眼，很火大地从床上跳起来，踹开挡路的凳子，不耐烦地拧开门锁，看也不看地转身就走，倒在旁边的沙发上，抱着抱枕继续睡。
姚远走进来，坐在我身边的沙发上。也不说话。
我睁开眼睛，发现他一直在看我，我瞬间又火了，“噌”地坐了起来，破口就骂，“看什么看？大清早烦死人了……”
“大小姐，都快中午了。”姚远也不恼。“我给你带了早餐，想你肯定也没起来，更不用说吃饭了。”
“谁要吃啦……”话还没说完，瞥眼望见放在餐桌上的一袋豆浆油条，我便噤声不语，只红着眼睛瞪他。
这回换姚远不知所措了，他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却不知道自己错哪了。我拉起他的衣角，把即将流出的眼泪蹭蹭干净，终于开口，“我已经大半年没吃过早餐了。”
姚远显然很惊愕，“怎么会？你妈不做早餐给你吃的吗？”
“我醒来就从来没有看见过她。有时候，几天见不到她，没有钱，冰箱里的食物也吃完了，我就继续挨饿。”
“你爸……”
“他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我爸是从来不回这个家的。我妈也经常会带不同的男人回来。无所谓，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从姚远的眼神里，我读出了那么点同情的味道，可是，我不喜欢被人同情。
“呵呵，我没事的啦。”我反而觉得他同情我时候的样子很可怜，我得安慰他，“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越是这样装老成，我越觉得他对我的同情在加重。于是干脆沉默不说话了。
姚远也不再说话，看着我把早餐吃下。随后又走到冰箱旁，打开门，空的。看着橱柜上扔着的两包方便面，他叹了口气，轻轻关上了冰箱的门。
他说，“你先吃着，等我几分钟。”出了大门。
等他回来的时候，冰箱里变戏法似的变出了许多的吃的。他说“今天，不讲课了。”
于是，一个上午，我就看着他在厨房里洗洗切切，然后将一盘盘菜端上了桌。

四
此后，便天天如此。我真没想到，请家教居然请来了一个小保姆。
我喜欢他系着围裙细心切菜时的背影，阳光柔柔地照在他的头发上，细细茸茸的毛发上泛着微光，仿佛把整个厨房都照得亮堂堂了。我也开始学做菜，自己给自己洗衣服，整理房间。
我开始觉得无比的快乐，有一次看着他拿着锅铲认真炒着菜时，甚至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了他。他僵直着身子不知所措的样子让我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他自己并不多吃，只是看着我吃，然后一个劲的说，“你啊，就是太瘦，要多吃，不要总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我愈发的喜欢周末了，并且期盼周末妈妈不在家。那么，世界就是我们俩的了。直到有一次，看到电视里的女主角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男主角，我忽然被雷到了，难道，这就是爱情？
压制着自己扑扑乱跳的心，我的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了幸福的微笑，空气里有栀子花开出的甜丝丝的味道。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妈妈待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多了，而且她总是会在我和姚远一起的时候出现。她发现了我的小心事吗？可是那样的话，她为什么不直接辞退掉姚远。相反的，她对姚远为我做饭、为我们把冰箱填得满满的事，表现出了极大的感激和喜悦。这种感激最直接的就反馈在了姚远的薪水上。他现在可以不教书，就拿比原来多好几倍的工资。

五
由于联考刚结束，老师们要改卷，周五下午我们就早早地放学了。
姚曳像往常一样，跟在我的身后，美其名曰保护我，送我回家。我拒绝了很多次，可他还是为了答谢我接受姚远做我家教的事，坚持自己的承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