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菊香

九月菊香

赊促散文2025-10-10 01:31:21
父亲和母亲在我们家是最后搬入楼房的。乔迁那天,母亲不但把小院打扫的干干净净,还把她精心培养的各类盆花分送给邻里作为纪念。母亲问我喜欢哪盆,我毫不犹豫地拿了那盆已经开罢等待蓄根的菊花,我决定培养几盆母亲手中那样的菊花,像她那样爱菊,护菊。我要从分盆开始,浇水、打药、剪枝,把汗水和心血融进那即将开始的生命。
晚秋的风冷峭而瑟瑟,竟然不徇一点私情地扯下一片又一片枯黄的叶子,随便一扬,便洒进花园的角落。有时,秋风秋雨甚至联袂出击,一夜间便击跨了园子里勉强支撑开放的花朵,就连叶子也无奈地垂下了头去,在风雨中瑟缩。花园里一片凌乱:串红干黄的花壳,洋海棠枯萎的败朵,鸡冠花也被撕裂得没了昂扬的气势,给人以压抑的凋零与冷漠之感。然而,园子边上的几盆菊花却开得旺盛,那菊花的花冠挺拔俊秀,花瓣有力的向四周揸开,那些半卷半揸的就像拳击手防御的铁拳,等待时机伸展;花心被紧紧地抱成一团,与展开的部分拉开了明显的层次;墨绿色的叶子像一把把蒲扇,翻卷着把花托到空间。猛然看去,花正似端坐着的观音,背部还闪亮着神秘的光环。
这个小小的花园里,菊花是母亲的最爱。在这些品类繁多的菊花中,不论是富贵的“金冠”,还是端庄的“紫荣”,都经过了她悉心地浇灌、修剪,尤其是那枝颇具风采的“紫荣”更是母亲心中的金冠。
“紫荣”来的很是不易。每年春天,当菊花开始分盆的时候,幼菊嫩绿的芽子让人有些垂涎,又有些不忍地把她从菊根上掰下,裹上泥土插进早已备好的花盆。那枝现在开得正旺的“紫荣”幼小时很是莹弱,刚从土里钻出来抱头卷身,一副萎缩的样子,一点不像其他菊花那样活泼挺秀。但是却很有亮泽,头部微微透明,看上去到像是琉璃作就。“这样幼小娇嫩的菊花恐怕难以养活,不如早点把它扔掉算了”。父亲不屑地说。母亲没有言语,默默地停顿了片刻,义无返顾地把手伸进“紫荣”的根部使劲一掐,连同盆中的泥土一起抓了起来。母亲的手在眼前停顿了一下便栽进身边事先准备好的闲盆里。从此,母亲便刻意照顾“紫荣”了。
转眼已是初夏,母亲第一个把“紫荣“搬到了户外。那时,天还有些凉意,尤其是北方的一头早晚,空气中带着丝丝微寒。而“紫荣”很是争气,没过多久便长的粗壮了许多。又厚又绿的叶片有力的向四周舒展,光滑地泛着天色的兰光。等其他几盆逐一被请出的时候,”紫荣一下子显出了她的光彩,像一个巨壮的小伙子。
盛夏时节,母亲的花园热闹无比。洋海棠,旱莲,月季争着开放,红的黄的粉的目不暇接。牵牛花、芍药花也在园子里争纷斗艳。微风一过,花园就像一个戏曲舞台,生旦净末丑竟相登场,演绎着人间恩怨情仇。这时,菊花们到像一个个如钟打坐的僧人,不言不语不慌不忙地养蓄着精蕊,坐观花们淋漓尽致的表演。如锦的花园给母亲带来丝丝快意,每一朵花她都十分喜爱,开展的,半开的以及含苞待放的。但是她没有只顾眼前的繁花,她拔开花丛,细心地照料着不声不响的菊花,照料着“紫荣”。
菊花争先恐后地从花盆里向上蹿,就像赛场上的队员在夏季的最后几个时日作着冲刺和较量,园子里的繁花也已开到了高潮。犹如接近尾声的戏台,锣鼓家什伴着文臣武将花脸刀马在舞台上滚动,转的让人眩晕。等到秋风鼓着高亢的唢呐声滑过天空时,花的叶子被震落得从幕后悄然退下。花园沉寂了片刻,菊花们便开始以朴素简洁的装束,轻轻地展现在花园的舞台上。菊花没有浓装艳抹,没有高亢的叫板和鼓乐的渲染,她在母亲的呵护下又经过了夏日雨水的滋润和阳光的沐浴,精神抖擞得脱颖出来了。粗壮的枝茎略带棱角,硕大的叶片泛着天光,顶端挺立着蓬勃欲发的花苞。花苞黄中带红,红里泛紫,紫里透白,分外妖娆。母亲这时更忙碌了,生怕有丝毫的闪失。她熟练地翻起每一支花的苞和叶片,上下左右看个不停,哪怕一只很小的虫点也不放过。尤其对待“紫荣”更是钟爱有加。母亲如此钟爱“紫荣”不知其他花类有何感想,就连我都有些嫉妒了。“紫荣”通晓理情,生怕辜负了母亲的一片心意,疯了似的蹿长,以至于成为众菊中的魁首。
母亲生日那天,菊花竟出奇般地全都开了。轻风伴随下的花束发出“沙,沙”的声音。你细细听来,犹如天堂传来的籁籁之音,其中蕴涵着多少无限的深情啊!
母亲把她去年收集凉晒好的白菊分成四份,作为对我们的馈赠。母亲说白菊给你们每人一份用它泡水,不但可以散风清热,更能平肝明目。哈哈,母亲这个从来不会照顾自己的人什么时候也学会保健了,难怪她经常提醒我们要少吃甜食、少吃油腻,要多运动。
看着我们都很好,母亲很满足地笑了。她虽不富有,但她真正感到了满足,她有这群孩子,有这些菊花,有值得她高兴的“紫荣”。这时,我倒有些愧疚和失落,好在我有了白菊。于是,我决定培养几盆母亲手中那样的菊花,像她那样爱菊,护菊。我要从分盆开始,浇水打药剪枝,把汗水和心血融进那即将开始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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