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上海走近张爱玲
一日的奔波劳顿之后,冲完热水澡,靠在旅馆的床头,就着昏柔的灯光,打开王惠玲的《她从海上来》。一本剧本,关于张爱玲的前世今生。不解答张爱玲,只诉说她一生的经历和对生命的感动。掀开传奇人物太多传奇色彩的雾障,还原真实平凡的一生,素面相对,见着本心。没写出不该替张爱玲说的话,只让文字卧地为桥,由着我们自己去贴近张爱玲,去感受张爱玲,而感受深浅,又是各人饮水,冷暖自得,却不能论断,更与张爱玲无关。没框住人物的生命和读者的思想,教人由衷地欢喜。
上海,十里洋场孕育了张爱玲的独特才华,使她成为民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颗璀璨的明星。她隐逝美国,客死他乡,尘归大海,然而她的故事仍未完。电视里,缠绵悱恻又明丽的爱情故事正轰轰烈烈地演,韩剧《布拉格恋人》,那是属于室友小虞的快乐时光。热闹的场境,并不妨碍我安静地进入张爱玲的传奇世界里。
张爱玲一生不留自传。她的人生越走越低调,就连她与胡兰成的恋情,终生保持缄默。正如她的作品,写人,写生命,写人与生存的环境,也难见冠冕堂皇的主题或评说,她隐在文字背后,含而不露,漫不经心地描绘,却声色不动地剖析着复杂的人性。传奇的文字,传奇的人生,定格成“一个美丽而苍凉的手势”,似那则剪影,一手叉腰,头高高昂起,孤傲的眼神里,是对这个世界冷冷的睥睨。
有人说,张爱玲的小说是古墓般的清凉岑寂,也有人说,读安妮宝贝的小说能见着她本人的影子,而读张爱玲的小说却不能。我想,这不足以说明什么,不过是,不同的人不同的阅读感受罢了。张爱玲习惯以冷漠和疏离的面目示人,那是她的表,内里的暖,因为隔着太多的灰暗和悲凉,被笔下那些离合聚散冷暖炎凉的故事藏起。其实,字里行间,自有着她悲天悯人的温情。只是这温情,如同当年六五室张爱玲房间窗外、上海夜空里的那轮月亮,溶溶的光华,幽微地闪现,那是属于张爱玲的,秘而不宣的光华。要得见这样深藏不露、缥缈高旷的光华,需要真诚地走进张爱玲的作品,走进她的情感世界。
看她在《天才梦》里写道:“生活的艺术,有一部分我不是不能领略。我懂得看七月巧云,听苏格兰兵吹风笛,享受微风中的藤椅,吃盐水花生,欣赏雨夜的霓虹,从双层公共汽车上伸出手摘树巅的绿叶。在没有人与人的交接的场合,我充满了生命的欢悦。”这些平淡凡俗的生活细节,微不足道的享受,张爱玲用一颗敏感而聪慧的心捕捉到并化作文字,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俗世生活的鲜活生机和无穷乐趣。在这里,你看不到她一贯的冷,而是适人的暖。
我想,张爱玲落在世人眼里的冷,原不会是她的本愿。曾经,她也有过名门闺秀优柔的日子。后来父母失和,生母流浪欧洲,剩下她和弟弟在父亲和后娘的监管中成长,父亲还一度扬言要杀死她,将她囚禁在暗屋里达几个月,这让张爱玲对亲情感到绝望,但又恨不起。她把怜悯给了父亲、后娘和弟弟,把敬仰和爱留给了独立、自尊又努力的姑姑和母亲,她说她的亲人们“静静地躺在我的血液里,等我死的时候再死一次。我爱她们。”曾经,她独思独想惯了的世界,不曾想会有人来应声的,而惊艳而来的胡兰成一头探了进来。他们说着只有彼此能懂的话,四目交会便是一整个世界——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她用心爱了,爱得销魂蚀骨,她说:“见着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他说:“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却还是乱了脚步。一边用着张爱玲的钱,一边拥有小周,后又有范秀美,(抱着一枝,又娶了佘爱珍,那是后来的事了,如此滥情到底教人厌恶)。在感情上,胡兰成用高广对张爱玲的独专,让她绝望了再绝望,但绝望里又不能心死,“我想过,我要是不得不离开你,也不至于寻短见!我也不能再爱别人!我就只能是萎谢了!”爱情绝望了,生活的路要继续,心再破碎也不至于寻短见,冷眼相看自己的萎谢,不诉离伤,那是对生命的承重,也是她对生命的尊重。“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看透了,都明白了,余下的是对人对事的怜悯。
《红玫瑰与白玫瑰》里,娇蕊与振保隔着那场曾经烟花开过的爱,在公共汽车上重逢。振保道:“那姓朱的,你爱他么?”娇蕊点点头,回答他的时候,却是每隔两个字就顿一顿,道:“是从你起,我才学会了,怎样,爱,认真的……爱到底是好的,虽然吃了苦,以后还是要爱的,所以……”振保把手卷着她儿子的海装背后垂下的方形翻领,低声道:“你很快乐。”娇蕊笑了一声道:“我不过是往前闯,碰到什么就是什么。”振保冷笑道:“你碰到无非是男人。”娇蕊并不生气,侧过头去想了一想,道:“是的,年纪轻,长得好看的时候,大约无论到社会上做什么事,碰到的总是男人。可是到后来,除了男人之外总还有别的……总还有别的……”是的,一个女人,除了男人,总还有别的。在娇蕊的坚韧和勇敢里,振保看到了自己的自私、懦弱和猥琐,他厌恶那个他手造的世界,还有他自己,然而,“第二天起床,振保改过自新,又变了个好人。”那个了无生机的旧世界,振保终还是挣不脱、打不碎,又陷落了回去。
“……世钧!我要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永远等着你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不管你是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样一个人。”这是《十八春》里曼桢写给世钧的信。世钧隔着十八年的光阴重读此信,所有的前尘往事一下子清晰上心,原来,隔着悠悠的岁月,曼桢一直在那里,在他的一切思想的背后,从未曾忘记过。穿越半生的时光,最终获知那些使他们彼此困惑与痛苦的事情的真相,知道彼此是一心一意的爱着对方,世钧和曼桢都感到了一种凄凉的满足。尽管再也回不去了,然而,爱,坚信它,它就一直在。
《倾城之恋》。白流苏和范柳原都曾经精明过分,是如何在爱情上锱铢必较,却因着香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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