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早

过早

殿榜小说2025-10-09 11:36:27
俞亭月一大早起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东边的窗字打开,让新鲜的空气涌进来,接着就做起自己编的一套体操。先扩胸,再向上向后甩手,然后下蹲,各做几十次,接下来双手握成拳头在腹部不重不轻捶它几百下。因为人老了有便秘的毛病,听人说了这个方法后常年这么捶打效果还不错。直到浑身热乎了,变去洗涮一把,再下楼去过早。
在楼梯上,他碰到住在七楼的局人事科长姜逵的老婆,提个装着水灵灵翠绿白的大塑料袋,吃力地往上爬,不小心白菜叶子上的水珠擦湿了俞亭月的裤子,她歉意地笑着说:“俞局长,不好意思……”
“没啥,这楼梯有点窄,算我沾了你的光吧。”他摸了下裤子擦湿的地方,说了一句。
“应该说我们老百姓沾了您这大局长的光……来,我给您擦一下。”她说着掏出手帕来。
俞亭月急了,他几步跨到下层楼梯站着:“不用了,不用了,一会儿就干了。”他登登登的直往楼下走。到了楼梯口他还在回味这句话,感到说得很尖刻,像根刺一样扎进他心里。说实在话,她没有沾我这个局长的光……他想起几年前的一件事:姜逵是半边户,老婆在乡下,儿子跟他住在一起在城里读书,他费老劲将老婆的户口弄进了城,一家人算是团了圆。可老婆坐在家里吃饭也不是办法,以往在乡下还种几亩责任田,够她一年的口粮,现在就是有座金山也要掏空呀,何况屋里只有三张吃饭的嘴。姜逵几次向俞亭月反映问题,请俞局长关心关心,在局里安排个事做,就是打扫局机关的厕所也可以,一个月给三。五百块钱糊个嘴巴就行了。俞亭月当时正在想办法安排自几的侄儿媳妇,便说局里临时岗位没有,经费相当紧张,要姜逵体谅局里的难处。但没过一个礼拜他的侄儿媳妇就在局大门边的小屋里上班了。姜逵有又来说这事,俞月亭说他的侄儿媳妇年轻,行象好,局的大门是局机关的门面,干这事合适。并安慰他说,你老婆的事我记在心里,以后有机会再考虑,然而从此没了后文。姜逵的老婆到现在还在家里做“全职太太”。但姜逵见了俞亭月仍十分尊重,局长长,局长短的,交办的事也完成得挺光溜的,就像没那回事。这就好嘛,俞亭月对这事的处理颇为自鸣得意,他想,没有安排你老婆当临时工,你姜逵也不能怎么样嘛,你一个小小的人事科长
就得看我局长的脸色行事。那事一晃便过去了好几年,要不是姜逵的老婆刚才说那句话,他压根儿就忘记了那事。

俞亭月穿过院子出大门,来到左边一排平房中的一家叫“旺旺”的小吃店。这一排房子都是局里的门面租给别人做生意用的。这儿原是局宿舍大院的围墙,前些年机关中流行“围墙经济”,就是把围墙推倒做成平房租给别人经营,局里每月收租金,用来改善干部的福利,或报销在帐面上不好开支的资金。“旺旺”小吃店的老板姓王,长着长长的络腮胡子,他说这是发旺发财的好标志,一年四季就这么蓄着,人们喊他“王大胡子”,他乐呵呵地答应。还有个胖胖的姑娘是服务员,挺乖巧的,俞亭月喊她“小胖妹”。她见到俞亭月一进门一张胖胖的圆脸就笑成了一盘向日葵:“俞局长,您来了,里面请。”待俞亭月刚坐下来,她就将他爱吃的一大碗热干面端到他面前,各种香喷喷的佐料像炸酱。榨菜。酱油。醋。绿菌菌的葱末堆得老高。他被各种香味惹得口水直流,忙拿起筷子搅拌几下,便大口往肚子里吞,而且吃得头一点一点的,像对什么重大问题表态说同意似的。一口面刚吃下去,筷子又挑起一些面,为了不让汁水滴到衣服上,他就低头向前张开嘴伸出舌头去接那口面,这么一接一送很有节奏感的。小胖妹在一旁悄悄地看,又悄悄地笑。当俞亭月刚吃完最后一口面,小胖妹又把一大碗热乎乎的鸡蛋糊子酒送到了他的手边,他拿起调羹不紧不慢搅几下,一勺勺地往口里舀。每天过早俞亭月都是这个内容,这两样东西又饱肚子营养又丰富。小胖妹在他将米酒喝干净时又不失时机把餐巾纸盒送到他面前,他很欣慰地从里面抽出几张将嘴唇揩一揩,再掏钱付款。这时,一辆桑塔纳2000就像约好了一样准时开到“旺旺”小吃店门边停下,接我们的俞局长去局机关办公大楼开始一天的工作。

今天俞亭月像往日一样,迈开步甩着手走进门,看到小胖妹端着一大碗热干面往里面的一张桌子走过去,他瞅着她笑,准备听她那句:“俞局长,您来了,里面请。”这句很悦耳也很动听的话。听了这句话,很多时候一天的心情都是很好的。可小胖妹今天却没有对俞亭月说这句话,只是对他点头笑了笑,快步向店内走。
这是咋回事,莫非不认得我了?昨天还对我客气得不得了,今天竟把我当成了陌生人,也许她太忙了吧。俞亭月嘴巴动了几下没出声,他顺着小胖妹的背影望过去,店内最里面靠墙处放张木桌,紧贴墙根有张红漆木椅那是他的专用座位,每次来过早都坐这把椅子,有回他听小胖妹说,他到省里开了一个星期的会,那把红漆椅子空了七天,没一个人去坐。他听了心里格外高兴,觉得自己蛮有权威的,不停地点头,嗯嗯咹咹了几声。来“旺旺”小吃店过早的大都是局里的干部,谁坐哪儿都有固定的位子,如同在局机关上班,谁在那个科室办公心里都有数一样,就连来过早的小学生也都晓得那把椅子是俞局长的专坐。其实这把椅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刚开张时还很破旧,坐的地方还缺了块板子,王大胡子就找块包装箱的废木板钉上去,勉强凑合着用,这可以节省开店成本。但他见俞局长每次过早都到那张桌子去坐,而且都坐那把椅子,他就重新换了全部的板子。又刷了几遍漆,经过这么粉头粉脸加工一番,破椅子就变成了一把崭新的红漆椅子。王大胡子还根据季节的变化不时变化其美观性和舒适度:夏天到了,他在上面放一块“麻将垫子”,即用一块块竹片用线缀织在一起的凉竹垫子,大热天人坐上去很凉爽的。冬季来临的时候,他又给椅子换了个厚厚的棉垫子,坐上去又舒服又暖和。俞亭月一年四季天天坐上去甭提多惬意,如同坐在办公室大班椅上似的。所以这些年他每日都来这儿过早。他一来,局里的干部,还有家属。上学的小学生也成了店里的常客,仅每天早上就有一百多人进来吃,这店能不“旺旺”吗。
俞亭月站在门口扭头往门外望了一眼,他在看小车来了没有,没小车的影子,也许还早,他瞧见的是王大胡子站在大蒸笼边用一个白色的塑料袋给姜逵的儿子装两个馒头。他见了俞亭月,手摸了下红领巾,点头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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