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团报道组的日子里
进团报道组不几天,欢喜劲还没有完全消退,就隐隐感到有点不对劲,在看似轻松祥和的背后似乎潜藏着某种危机和不测。特别是在我的第一炮打响后,这种微妙的变化尤为明显。首先是性格孤傲的“老报人”,他把刊登了我的
进团报道组不几天,欢喜劲还没有完全消退,就隐隐感到有点不对劲,在看似轻松祥和的背后似乎潜藏着某种危机和不测。特别是在我的第一炮打响后,这种微妙的变化尤为明显。首先是性格孤傲的“老报人”,他把刊登了我的稿子的报纸往桌子上一扔,随后把自己略嫌肥胖的身子往床上一扔,不阴不阳地说:首发命中,不同凡响啊!
我小心翼翼地说:运气而已,不足为道。
躺在床上吐着烟圈说的“三道弯”说:不能说全是运气。角度新颖,内容也符合当前形势的需要。这是最重要的。
我谦虚地说:还望二位老兵日后多加指教。
“老报人”叹了口气说:指教不敢当啊,你小子别翘尾巴就行啦!
岂敢,岂敢。这种对话的气氛让我感到有点紧张,我一紧张就有小解的习惯。在我上卫生间的时候,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那些编辑也不是玩意,不是喜新厌旧,就是瞎了眼,老通讯员的东西就这么不值钱么?真他妈的……这是“老报人”的声音。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是“三道弯”的声音。
不这么说怎么说?你怎么解释?!
唉,……长江后浪推前浪嘛,想开点吧。
谁他妈想不开啦?不就是上一篇稿子吗?撞大运而已。想当年我刚进报道组时,那才一鸣惊人、红得发紫呢?
好汉不提当年勇嘛。
来日方长,好戏还在后面呢。
我出来时,这种对话便戛然而止。“老报人”正在调二胡的弦,随即响起了《赛马》的旋律,犹如万马奔腾,勇往直前,虽然不乏欢快,但欢快中却让人隐隐感到不安与担忧。狂躁的马群、激烈的争夺刚刚远去,耳畔又流淌起了阿炳的《二泉映月》,流淌起了《江河水》,如泣如诉,让人不由悲从中来。听着听着,我仿佛听出了哀乐的凄婉。我想一定是我的耳朵走了神。
一
我的第一篇稿件是在夏干事的策划下隆重登场的。
夏干事是宣传股的新闻干事,也是我们的直接领导。他中等个头,偏瘦,但为人厚道,对我也很好。我能进报道组主要是他起的作用,这是“老报人”说的。
那是到报道组后不几天,夏干事召集我们开会,研究当前报道动向,布置写稿任务。
夏干事当时用浓重的江苏口音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党的许多方针政策都有很大变化,这些变化在社会基层、部队都有些什么反映,报社电台肯定需要这方面的稿子,大家不妨在这方面动动脑筋。夏干事说话声音不大,不紧不慢,但句句说到了点子上,对人很有启发,我们都很愿意听。
接着,报道组的几个秀才就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开了。“老报人”进报道组最早,资历最老,当然他先说;其次是“三道弯”;然后是我。轮到我发言时,我小心翼翼,惟恐说错。我说:现在“四类分子”已经摘帽了,唯成份论已经结束了,这方面是不是可以做点文章?
我说话的时候,夏干事始终微笑地望着我,给了我继续说下去的勇气。于是我接着说,我姐夫家成分不好,为此我父母都反对这门亲事,关系一度很僵,现在有些松动了。夏干事很高兴地说:很好,小沈就从这个角度去写。又问:你姐姐姐夫和你家有来往了么?我说有。他就说:这就更好写了,题目就叫“姐姐和姐夫上门串亲了”。我赶紧把标题记在采访本上。
随后,夏干事又根据“老报人”和“三道弯”提供的情况,相继确定了另两篇稿件的内容。夏干事强调,这是一组稿件,为什么搞一组稿件?我们都是炮兵,不难懂这个道理——集中发射,火力更强,命中率更高。并要求大家尽力写好,尽快出手。我很佩服夏干事对时事的洞察力,以及他的组稿能力,这一点在后来都一一得到了印证。
稿件很快在军区的《前线报》发表了,而且是一版的显著位置,还加了“编者按”;也是以一组稿件的形式出现的,不过我们这一组只上了我写的那篇,标题也一字未改;另两篇是其他部队提供的。“老报人”的没有上,“三道弯”的没有上,“老兵”一个也没有上。难怪“老报人”那些天反复演奏《二泉映月》和《江河水》,他心里不平衡,不痛快,觉得很没面子。对于部队来说,三篇能上一篇也是不错的,夏干事挺高兴,宣传股程股长挺高兴,政治处的其他首长也挺高兴。当然,最高兴的还是我啦,这毕竟是我进报道组以后的首次登台亮相,对于立足未稳的我来说,其重大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不言而喻。
我是在对越自卫还击战爆发前夕调进团报道组的。刚去的时候,我们住的是团部招待所。这是一栋坐北朝南的两层灰砖楼房,报道组住在二楼西头的一个单间,与电影组相邻。招待所北面上几级台阶,沿着鹅卵石铺的小路走十几步,便是团机关食堂。
开始的几天,最怕的就是到机关食堂就餐。按理说,自己终于脱离了艰苦紧张的连队生活,此后可以和团部的干部们朝夕相处共同生活了,应该满心欢喜才是,但是在我内心填充最多的竟是拘谨与不安,尤其是在进餐的时候。因为这里聚集着司政后三大机关首脑要员,我作为基层来的战士,必然要时常迎接各种目光的打量与拷问,能否站得住,立得稳,经受住考验,这可不是个小问题。
首发命中后,尽管在报道组内部有一些异样反应,但还是赢来了不少赞许的目光。那些天我很乐意甚至很向往到食堂去吃饭,因为在那里能收获更多欣赏的目光,而且大多是来自首长的。“老报人”此前在我面前总是以“老兵”、“老报道员”自居,说话拿腔拿调,颐指气使,后来也不得不有所收敛,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有一次还半卖弄半讨好地说:加“编者按”是什么意思?就是强调重要么!我对两个“老兵”自然是很尊重的,但我也有我的原则,我坚信:不管是老兵还是新兵,能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就是好兵!
此后我信心倍增,一鼓作气又搞了个“两连发”,且两发两中。一篇是读者来信,是根据自己两年的连队生活经历,提出“被子不应叠得有棱有角”——这是一种典型的形式主义,为了“有棱有角”,战士们每天都要花费大量时间,用特制的木夹板夹被子,轻易不敢晒被子,以至许多被子有了霉味,不少战士患了皮炎。不用说,文章一出,很受连队战士的欢迎。另一篇是小通讯,是采写我原来所在的连队主动帮助“邻居”——驻地中学植树的事迹,这是回连队递交“请战书”时随手捡到的新闻。当时对越“自卫还击战”已经打响,全团战士都踊跃递交“请战书”,积极要
版权声明:本文由网通传奇jjj原创或收集发布,如需转载请注明出处。
本文链接:https://www.minghaogg.cn/html/xiaoshuo/x57ufd4t10m.html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