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变压
回到家那天,村里变压器烧了。阿弟说那时正看电视,“嘭——”一声,机头都冒烟了,不知机头烧了没有。已经有人通知供电局了,明天应该就来人。果然,供电局的人办事效率真高,第二天十多点果真来人了。黄黄的的士头
回到家那天,村里变压器烧了。阿弟说那时正看电视,“嘭——”一声,机头都冒烟了,不知机头烧了没有。已经有人通知供电局了,明天应该就来人。果然,供电局的人办事效率真高,第二天十多点果真来人了。
黄黄的的士头(就是前面像的士,后面是车厢。),车厢上装个小小的变压器呜呜地就来了。车在中村停下,先下来个戴着黄色安全帽穿一身蓝色电工服的壮砚大汉,将车门顺手甩上。另一边又下来两个一样装束的浓眉大汉,那个先下来的应该是头儿。
供电局的人就像救星一般,给中村摸了一夜黑的王婆带来了光的希望。王婆赶忙迎出来搭讪道:“师傅,来修变压的吗?呐,那个坏了的变压就在那边。”说完抬手向绿油油的田野一指,就见那边有两根高高大大的电线杆子耸拉在田野中间。
头儿望了望那地方,皱起了眉头。用带有厚重平南音的外地白话回答:“哟,老乡,怎么那么远?电话上不是话就在路边吗?老乡,你不叫八、九个年轻少壮来,这活实在干不了。”他的声音如闷雷,吐字又不是很清晰。
王婆咋舌道:“别说八九个,四五个都难找呀。这年头,都打工去了,那有闲心情在家。”说完,王婆又怕他们走了,又接着说:“先在这儿歇着吧,我去找找。”
真不巧,这一天又是圩日,王婆这一户那一户喊遍大半个村子,别说年轻少壮,像样点儿的都没几个。王婆回去说了,头儿说:“既然这样,我们下午牛再来一趟,老乡您可得通知好来啊。”
下午,的士头又呜呜地来了。正好村里人赶圩回来了,王婆也都知知好了。还是那三个人,领头的下车,招呼乡亲们:“老乡们,来了啵,咱们儿趁早把变压器卸下来再装上,你们有电了咱们也开心。”这时,乡村们开始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精神发扬得淋漓尽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没人愿做领头人,大有让别人去干让自己不劳而获的意思。刚刚还七嘴八舌指指点点讨论来讨论去的场面瞬间变成了鸦雀无声,这一瞬间爆冷,令那三个电工师傅尴尬无比。
这时王公发话了:“大监,刚刚不是谁得很好的吗?你们几个身强力壮的先上了啵,难道指望我们这些七老八十的老东西吗?”
大监,四十几岁的庄稼汉,在这一帮老八群中的确算是年轻力壮的了。大监此时脸色微微一变,只是被庄稼人一向黝黑黝黑的皮肤很好地掩盖住了,一般人显然是看不出来,但岂能瞒过人老成精的王公针一般的双眼。大监当下看了看在场诸位,连忙摆了摆手道:“不行,都说不行了。刚刚不是说了我脚痛,抬不得。”
王公看他这般扭捏,怒不可遏,发怒道:“狗屁!指指点点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真干起来就成龟儿子。谁不知道你是把线搭到桂生家去,你自家有电用,就不想管我们了吧?就不想出这份力了吧?等我们累死累活你再坐享其成是吗?”大监被当头棒喝,心中甚是不快,默默退到一边,不再出一言一语。
可是我们村实在是没年轻人啦,再吃力的活老爷子们也得上啊,不然这活谁干?能干活的老爷子们都出来了,那都是有了孙子孙女的货真价实的老头啊。那领头的看了一村子人这样不齐心,甚是恼怒,心想是你们要电还是我要电啊?闷雷般的声音马上就炸开了:“不用你们来,七老八十的人,孙子都娶媳妇了,扭了你们的老腰,咱们心里兀自过意不去,都回去,明天俺再带足人马下来。”说完,上了车重重甩上车门,的士头唱着哀歌又呜呜地走了,剩下一村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下一天是星期六,那领头并没有做到一诺千金,那一天没有听到的士头欢快的呜呜声。再一天是星期天,不用脑袋想都知道,怎么可能有人来,但供电局的人有没有想过,他们休息的两天却让一村子人煎熬了两天。没电的日子乌漆抹黑,这两天过得倒像是两个世界,两通生老病死都经历过了。
第三天星期一,我的天,小车终于呜呜地开进了这个沉寂了两个世纪的小村,呜呜声就如春天一般唤醒了小山村里的所有活力。我的心都跳出来了鲁宾逊被围荒岛二十年,我们可是回到原始世纪两百年呐,茹毛饮血什么都干了。
的士头掉了头在村头停下,那里有一条最佳抬变压路线。还是那仨人,刚进村掉头时王婆便满村子喊:“来人啦!来人啦!这下子再不齐心,人家就再也不来了!”老爷们一听再也不来,都纷纷赶了出来,下村的黄庚叔公路过,也来帮忙了,下村人一向比上村人热心肠。
领头的见了,还是两三天这帮人,心想没有你也不可能逼人家生出来啊。没奈何地用闷雷般的声音发话道:“老乡,先给人帮我把变压器卸下来,让人去找槓子来,要能受力的,这有六百多斤呢!”
拿下不锈钢导轨搭在车厢上慢慢把那变压滑了下来,大伯公、三伯公兴冲冲从路旁三伯公拆旧屋堆成的木堆里拿了两大根横梁来,有大腿般粗,又轻质量又有保障。三伯公掂了掂,心想这东西应该够格。领头见了,脸色铁青:“不要!不要!猪圈里拆两根抬猪槓来能成屁事!”
六叔公受不了他这语气,讥讽地说:“我们这把年纪都来了,还嫌弃什么?我们农村这帮老骨头就只有抬猪槓,明知要抬,供电局又不带东西来,却来寻这鸟气!”说完把抽完的烟卷扔到地上,踩了踩,又狠狠地旋了旋脚。
那头儿听他说,闭了嘴,不再言语。这下子,在家的能干的老少爷儿们几乎都上了(有些人我就不懂了)。六叔公、六伯公、大伯公、三伯公、黄庚叔公、十叔、二伯公、正叔、王公、深伯公,看了看就十叔算得上真正的年轻少壮,其余的都只能说是——曾经年轻过。就让一帮老大爷们干这个?没办法,这年头除了老弱病残谁爱在家里待着?还好,乡下人干惯了苦活,这年纪蹦哒两下骨头还没那么容易就散掉。
给变压器套上了鸭脖子般大的绳子,大腿般儿粗的横梁一串,两边各六人,那领头带一个人也上,另一个带一堆东西先过去了。众人伏下身子,准备上肩,六叔伯倜侃道:“咖吗——光是抬这绳子和这抬猪槓都要了我们这帮老东西的老命了,还要抬这鬼东西,烈日炎炎,这可苦杀我了!”
众人一乐,顺势上肩。不得了!了不得!当真是三山五岳直压肩头,几个叔伯还没起步就发出痛苦的呜呼声,真恨不得把这东西直丢地里去,那里还想管他有电没电。别看这变压器小小一个,十多个老少爷儿们还真有点儿奈何不了它。在远远的楼顶上看过去,众人摇摇晃晃,看上去不像是他们在抬变压器,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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