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大爹、马大娘

麻大爹、马大娘

惹犯小说2025-04-18 00:14:47
院里的孩子们叫铁蛋的爸爸妈妈麻大爹,马大娘。麻大爹并不姓麻,麻大爹姓马,是个铁匠。说到南门里的马铁匠,小城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马铁匠活做得好,刀、剪、斧、铲、锹样样好使,禁用。马铁匠的模样也很不一般

院里的孩子们叫铁蛋的爸爸妈妈麻大爹,马大娘。
麻大爹并不姓麻,麻大爹姓马,是个铁匠。说到南门里的马铁匠,小城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马铁匠活做得好,刀、剪、斧、铲、锹样样好使,禁用。马铁匠的模样也很不一般,矮矬矮矬的,就像铁匠铺里那个墩墩实实的铁砧子。铁砧子的面是平的,甚至还有些光溜溜的,但马铁匠的脸却满是麻坑坑,就像缝包用的麻袋片子,是大人们说的麻子脸,老天爷开天花种下的。马铁匠的眼睛很小,嵌在那一窝窝麻坑坑里,就像藏在麻线团里的小老鼠,看起来有点吓人。所以我们背着大人就管铁蛋的爸爸马大爹改叫麻大爹了。
不过,我们还管铁蛋的妈叫“马大娘”。马大娘没有一点大娘样,好看的眼睛,光净净的脸,瘦高瘦高的个子,大概戏里常说的杨柳细腰的好看女子就是马大娘这种。马大娘有两根乌黑乌黑的粗粗的垂到腰间的大辫子,县剧团演《红灯记》,演李铁梅的女演员没有辫子,剧团的革委会(革命委员会的简称)主任,提着一兜红红绿绿的糖果,来换马大娘的辫子,尽管铁蛋、铁蛋的妹妹含着手指头眼巴巴地望着那兜糖,顺着指头流下来的口水滴湿了的前襟,马大娘还是毫不犹豫地把那一大兜红红绿绿连着革主任一起撵出了家门,害得院里的孩子跟着铁蛋一起暗地里怨恨了马大娘好些日子——辫子有啥好的,不当吃不当喝,哪比得上糖果!
比起马大娘,麻大爹实在是太不好看了。麻大爹满脸皱纹,那些皱纹使得那些麻坑坑愈见密集越发有深度了,再加上头顶上一窝乱草一样白多黑少的头发,麻大爹很是一幅糟老头子样了。
麻大爹马大娘旷日持久的战争是从建国家搬进西屋开始的。建国妈在城北木器厂做油漆匠,院里老奶奶们说建国妈和人闹意见,就从城北搬到了城南,又说建国妈的嘴皮很“溜”(大人们的“溜”是很会说话的意思),就像打磨了好几遍,又刷过好几遍油漆的门板一样滑溜。不明白的我们很是寻着建国妈的嘴唇看,但始终也没看到建国妈的嘴皮哪里光溜,倒是看到建国妈薄薄的嘴唇上总是张着很多皮皮,毛刺刺的看着很不舒服;还看到建国妈说话跟院里的大娘大婶不一样,她总是把手握成半圆,堵在嘴的一角,头偏向一边,把嘴巴对准人的耳朵。建国妈说话时哈出的气还有唾沫星子应该是直接灌进了人的耳朵,估摸着那耳朵里一定是热乎乎、湿乎乎、又有点腻乎乎的,这跟我们挤兑哪个人时咬耳朵说悄悄话有些相似。还有建国妈说的话肯定是十分十分机密的,因为,临了她必定要叮嘱:“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走了几步之后,还要回过头来,大声说:“千万别说给别人!”
后来我们又发现,院里的大人们远远地看见建国妈就绕道了,不知是受不了建国妈说话时的热气和唾沫星子,还是怕自己承担不了这重大的责任——大家都是寻常小百姓,不是电影里意志坚定的地下党,难保一不小心漏了嘴,把建国妈的十二万分的机密给说了出去。
麻大爹马大娘之战,是在院里的人还不特绕道建国妈,一天的黄昏拉开帷幕的。
那天放学,我们挎着绿色的军用书包,排着队,高唱着“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的歌,嘹亮地跨进大院时,听到东屋里粗哑嗓子的麻大爹高声地叫骂:“啄懵璧模依牖椋〉蹦甑教称桃梗皇俏业牧礁鋈壬毡阍缇投鏊懒耍∧愕昧宋胰榍涯闳痈宋遥剐砟憷牖椋俊苯幼啪吞狡蛊古遗业淖不魃瓦蠢锕距嗟亩鞯沟厣?
我们不约而同停止了歌唱,散了队,一窝蜂涌向铁蛋家,铁蛋跑得最快,最先到达屋门,“砰”地就把两扇门对在了一起。我们头叠着头,扒着门缝往屋里看,借着夕照的光,看见满地的狼藉,麻大爹与马大娘扭在一起。
跑进屋里的铁蛋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门,我们只能看见他凸棱棱的后脑勺及岔得开开的脚丫子,看见他抬起两支胳膊,像是揉眼睛,接着便听见他“咩啦”一声,大哭起来。别看铁蛋叫铁蛋,实际上在麻大爹眼中“铁蛋”比金蛋银蛋都金贵。铁蛋的嚎啕就像一声命令,麻大爹与马大娘的第一场战争便在铁蛋的大哭声中结束了。
院里谁家偶尔吵架打架也是有的,一般都是早上下雨中午晴。关于麻大爹马大娘打架,大人们谁也没在意,小孩子更是不记事,疯玩起来就把一切都给忘了。除了建国妈穿梭在院子里,大院很快恢复了安宁,但这安宁也就保持了十多天。十多天后的一个中午,马大娘正擀面条,麻大爹气汹汹地一溜小跑跑进了大院,一进门抬起一脚踹在了马大娘正撅着的屁股上,马大娘“咚”地一头撞在了墙上。麻大爹又伸手拽起马大娘,扬起胳膊要打马大娘的脸,但麻大爹扬起的手离马大娘的脸还差那么一点,麻大爹顺手拽住马大娘长长的辫子(那根被我们怨恨了好几天的辫子),狠劲往下拽,马大娘则是很劲往上昂着头,那辫子似乎要被扯下来了。够不着马大娘的脸,麻大爹张口便骂开了:“啄懵璧模垢铱瓷闲“琢常∶白幼的舒坦!”
麻大爹的喉骂、铁蛋和他妹妹的哭声招来了大院里正在做午饭的妇女,大伙拉开了厮打着的麻大爹马大娘,你一言我一语,劝开了架,也就各自走散了。
但这次打架不比上次,两天之后就风传了马大娘的故事,这故事的内容在大院里是没有过的。那天麻大爹在铁匠铺里锤一把剪刀,等着拿剪刀的那位老妇女,说起了马大娘,说麻大爹运气好,有福气,娶了个模样俊俏的媳妇。说前几天见铁蛋妈跟一个年轻好些的小伙在城河洗衣服,问铁蛋爸这人是不是铁蛋的娘舅,长得跟铁蛋妈一样好看。外表粗鲁的麻大爹心却是极细的,或者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麻大爹没等老妇女说完,撂下手中的活计,就跑回了家,于是有了麻大爹马大娘的第二场战斗。
马大娘的爹两年前过世了,马大娘没有兄弟姐妹,这是大院的人都知道的,铁蛋突然间有了个舅舅?麻大爹抡着他捶打出来的榔头,在西屋门南旁的那棵老槐树下大骂了一通之后,大家心里的这个疑团也就云散了。
这之前,大院里的人们每天看着麻大爹忙忙碌碌,马大娘笑眯眯的——其实寻常的麻大爹也是乐呵呵的甚至还有点慈祥,只觉得马大娘长得好看,麻大爹不好看,没人觉得他们有啥不合适。但建国妈一进大院只看一眼就看出麻大爹马大娘不合适,建国妈去了铁蛋家几次,马大娘也觉出自己与麻大爹不合适了。那个“娘舅”说是木器厂厂长的亲戚,建国妈引到城河边的;离婚也是建国妈怂恿的,看来,这
标签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