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悉悉梦，田园翩翩蝶。

1
韶阳后悔，湘杉的茶园保留着，她就不会离开那儿。动用父亲的关系来做这件事似乎不太合适。但为了湘杉，值得。
他按照他的方法移走了言归和他师傅的墓，在公墓里立了他们的雕像，师傅是矿工，言归是茶农，湘沅是学生，看上去庄严、怜惜和震撼。

2
“茶园工程不行了，只好来找你帮忙。”湘杉来到省城，找到韶阳。
韶阳与她回到茶园，他明白了，县里有意无意阻挠这片茶园的发展，更谈不上开发旅游区。
“湘杉姐，我再争取吧。”韶阳安慰她说。
湘杉慢慢转过脸来，轻轻在韶阳脸上吻了一下。这么些年来，他（师傅），湘沅，言归，都相继离世，现只有韶阳了。

3
湘杉的决定让韶阳吃惊，湘杉再次来到城里，进到韶阳办公室。
“你来了？”他心想，他真帮不上她什么，心生一种愧疚。
“不，这儿若需要人，我决定从工人做起，我不会比别的工人差的。”
啊！韶阳张大了嘴，一直没合上。好一阵，他才问：“茶园呢？”
“金矿比茶园有价值，我遣散了茶工。”她没说，她现在只有活着的韶阳了。
开始，湘杉做绿化这一块，她起早贪黑，带着职员们很快让几个开发的小区变了样。她晚上上夜校，找书看，有时也看电影。
“这么老的电影你还看？”那晚韶阳来她宿舍，她正看奥黛丽的《窈窕淑女》。
“我要学习，一切都是我学习的，植物，管理，艺术，贵族，电脑……”
“你这样会累垮的。”韶阳关切地说。

4
清风森啸，墓园肃穆，紫溪公墓，湘杉跪下来，吻着先夫的手，然后，再吻言归的脸，抚摸着他，湘沅一旁微笑着。
“真好，你复活了他们，我看到了，言归在说话呢。”
“走吧，湘杉，时间不早了。”韶阳搀起她。
她仰起脸来，泪水早已浸湿了她的衣襟。

5
“大家看啊，狐狸精，不要脸的骚货！”小陶在湘杉下属职员面前谩骂起来。
“怎么了？我们正开会呢。”湘杉奇了。
“你真不要脸，世上竟有你这样的女人……”她伸手过来，要打湘杉。
湘杉明白了，原来是为韶阳的事。

6
“韶阳，我得走了，这儿……”
“去哪，回农场？没人要你！——你知道，这需要了你，绿化职员喜欢你。”他一急，冲过去想抱住湘杉，小陶闯了进来。
“你出去！”韶阳压住气低声说。
晚上，市长私家酒会，交由五星大酒店承办。韶阳带着湘杉参加了晚会。灯红酒绿，声色花馨的大厅似宫庭盛会，本市名贵豪人尽显风色。
“那是卫总夫人？贵妇气质，我看今晚这晚会没人可比。”城建局长对公安副局长小声说。
“哪，副市长那秘书也不错啊。”
这次晚会，湘杉认识了许多人，她陪副市长跳了一曲《卡门》。副市长胀红了刮净的脸。

7
“求你了，湘杉姐，我与韶阳已经……”小陶哭泣着说。
“小陶，我会说服韶阳，可，你得与许恒断绝来往。”湘杉打定主意要离开这儿。
“当然，当然。”小陶号陶起来。

8
湘杉打的到汽车站，刚下车，被人接住行李，放到公司那辆凯迪拉克车后箱里。
“放开，韶阳，不能这样。”湘杉挣脱韶阳，想冲下车去。
“不能不走吗？真要走，我会丢下一切，跟定你。”韶阳动情地说。
“呃，好，我留下来——但你得答应我个条件。”
“当然，什么条件都可以，你说，你说。”总算松了一口气。
韶阳与小陶结婚了，这是湘杉留下的条件，湘杉不想因为她毁了韶阳现在的事业，几个男人中，只有韶阳了。
每当韶阳在公司例会、工作场地与湘杉双眼交触的时，湘杉就会用眼神告诉韶阳：
珍重，你是有妇之夫。

9
小陶结婚后，不久怀孕，离开公司。一年后，她再次回到公司。
“不能让她当计财副总。”湘杉这是韶阳结婚后第一次两人单独一起。
“这是公司的决定。”韶阳说。
“我不同意！”湘杉说。
“哈，你一个绿化部经理，管大了吧？”韶阳头差点晕了。
“韶阳，是我错了，原本不该强迫你与小陶……听我一句，不能让她做这个副总。”
“卿湘杉，还从没人敢这样对我说话的，你？——还是工作去吧。”
湘杉含泪出了办公室。
几个晚上，她反反复复想离开震宇公司，离开韶阳，但，觉得这时走了，就更是错上加错。

10
湘杉的努力没白费，她终于考得“全国注册会计师”证书。三番五次通过董事长对韶阳施压，湘杉如愿当上公司计财部副经理。
“在她手下工作你得注意啊。”一个同事好心说。
“这就专门来注意陶副总的，不然走人了。”

11
“陶薰，你得注意影响，不要再跟许恒来往，要考虑我的名誉。”
“你的名誉？卫韶阳，公司资金已转移到许恒发展公司，你就等着补600多万的亏空吧，你还敢怎么样，怎么样？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好啊，你老子现在出事了，你还神气？看你拿什么来还这些钱，你就等着坐牢吧。哦，我的孩子是他的，对，你也搞一个出来啊，那个老女人肚子正空着……”小陶邪神眼红地吼叫道。
“你……”
韶阳伸手逼过去的时候，小陶身子朝阳台下翻身倒了出去。

12
韶阳因谋杀嫌疑被拘留。
看守所里，湘杉探望韶阳。“是我，害了你。”湘杉流着泪说，“有人说我是克夫的命……”
“不，我不是你丈夫。”韶阳一下老了二十岁，头发花白，双眼混浊。
“可，我一直觉得你就是。”湘杉伸手过去，握住韶阳暴突青筋的手，这哪是他的手，他才三十二岁啊。

13
酒店里，湘杉见到林副市长。
“没想到你会来，好，这事我问一下。”说完，他用手重重地握了湘杉的左手几个指尖一下。
湘杉羞赧地低下头。

14
湘杉向法庭出示陶薰的诊断书复印件，法庭派人调出陶薰在本市医院诊断过的所有档案。
陶薰在“红十字医院”于去年二月诊断出“HSV—2”病毒感染，转为子宫颈癌